《格局》孙哲：中国要做“善良的大国”

2015年以后，美国对华政策逐渐转向遏制和对抗，中美贸易战更使得两国关系降至新的冰点，可以说 “中美关系回不到过去了”。如今，美国2020年大选已经拉开帷幕，目前民主党中呼声最高的拜登将有可能成为特朗普连任之路的阻碍，中美关系的局势依旧扑朔迷离。

从复旦大学国政专业的高材生，到留美十年钻研中美关系，再到2000年作为“引进杰出人才”回国奉献……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教授孙哲，深耕美国政治与中美关系三十余年，对美国问题有着独到的见解，试图破译中美政治密码中的规律。

而对于中国的未来，孙哲提出了“善良的大国”格局观。“格局大和格局小，跟你的视野有没有远见卓识，跟你的见识有关。”他坚信中华文明的“善良”与学养，将为世界铺就光明的道路。

以下为访谈实录：

找准中国全球定位，提升国家治理能力

旁白：从人类命运共同体，到东北老工业基地，从“一带一路”到减税降费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中国项目联席主任孙哲思考的问题，始终围绕着如何让普通人拥有收获感、安全感和幸福感。改革开放四十年的高速发展中，中国通过改变自己正渐渐改变世界。除了经济发展之外，如何提升相应的城市管理水平，创新治理模式，或许是中国下一个阶段所要面临的重要议题。

主持人吕思墨：您之前好像特别提到了，就是在2019年特别关注到国家治理能力的提升，那么您认为具体的提升方向应该在哪些方面？

孙哲：我就觉得这个挺有意思，我最近两年一直在关心这个问题。国家治理能力，我们跟北大，我们讲国家治理创新研究院，有三年的合作。比如说刘尚希上次来的时候，他就提出了一个说，建立友好型的税收制度，这个挺有意思，我看这两年在落实他这个理念，友好型的税收制度，当然房地产税怎么落实到大家觉得你很友好，这个也是有难度的。但是我们总理不是一直在提出减税，因为税像特朗普为什么，他一上台以后就减税，因为税可以是一个巨大的吸铁石放在那，你不用多说，不用做其他的经济刺激政策，你一说减税，公司就跑过来了。能够从35%减到20% 21%，这个巨大的推动，把全世界的游资，我们讲对外直接投资，或者是吸引外资，就是一个吸铁石，税收政策是一个吸铁石。所以当时刘尚希提出一个友好型的税收政策，包括我们的个税，是不是你挣五千块钱，还是挣五万块钱你开始交多少税，起征点，养老，从社区的一些小的政策做起，怎么能够治理创新。我们前一段时间在北京开了个会，我就跟林毅夫先生他们讨论，他那个团队出了很多主意，比如说给东北的复兴出了很多主意，我当时跟他提的问题，就是说现在政府提的振兴东北的政策，能不能起到效果，老工业基地怎么去振兴，实业救国，是不是有批热血青年还在赶赴东北，我就要为东北的建设来贡献力量，我没看到这种景象。那么国家怎么去鼓励，从地区发展大湾区建设，然后到我们比如说，整个中国和东亚一带一路的，这个地理上的联合，然后甚至到国际上，中美咱们之间的合作。所以我们从全球治理的角度来说，还有宏观的角度来谈治理创新，也有微观的分析。

主持人吕思墨：在对于自身的发展或者是创新方面，我们肯定得先找准自己的定位。您之前也提到过说，不管是中国的经济还是中国的政治，都一定要有一个全球准确定位。

孙哲：我其实更多的是在乎中国能不能变成一个善良的大国。所以我觉得这一点来说，涉及到中国老百姓每个人的自身的，你到全世界去旅游，你的表现是不是随口吐痰，还是在国内就随口吐痰，到了国外就不敢随口吐痰了，或者我自觉的不抽烟了，这个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转变了，是挺有意思的一个现象。中国的很多民族传统、民族文化，能不能在全世界去弘扬，一带一路国家是不是真的是跟你中国同心，而且它也有一种双向性的一带一路，我们东西出去多，回来的少，或者是很多project，我们自己的研究和把握，我们自己心里有没有底，所以这个是我觉得中国对自己的定位。

“Twitter治国”对美国是有效的

旁白：对于不断发展的中国而言，与世界唯一超级大国，美国的关系，无疑是一个不可忽视的议题。对于美国，对于特朗普的“Twitter治国”，他的2020年连任之路，他的执政挑战，长期研究美国国会的孙哲，有着独到的见解。

主持人吕思墨：和年轻人这种沟通和交流，美国总统特朗普，应该算得上是很善于用新媒体和这些青少年进行一种沟通，这个我们称为“Twitter治国”，您觉得这个是一个很好的借鉴的方法吗？

孙哲：特朗普一天发好多Twitter，七八条，我觉得是这样，就说年轻人或者社会上喜欢，主要的社会交流形式，现在因为大家太忙，蜗居的人挺多的，那你靠什么交流，不就是靠这种电子媒体，或者靠这种自媒体交流吗。你能够传达有效的信息，这是很重要的。我们讲治理治理，它是一个双向的，表扬你的可能你喜欢听，如果批评你的话建议你的话，可能他就忽视掉了。特朗普也有这种特点，他也好大喜功，也喜欢发一些好东西，他夸人多，批评政敌批评的少，谈具体的事谈的少，所以我觉得“Twitter治国”，对美国现在是有效的。它是一种有效的，或者是特朗普风格的，他的治国的手段，不能说它是方略，“Twitter治国”只能显示出一种他治国大政方针的反应。四年前我当时预测，就是说，我说特朗普这个现象，当时很多人就瞧不起他，说白了。因为我跟他接触过，接触过还不只一次，然后他是一个讲话不打磕巴，非常有魅力的人，但是他不讲故事，说白了美国的选民，就看你这个领导人是不是讨喜的，对，他们不是善于思考的人。所以我跟希拉里接触以后，她没办法讨年轻人的喜欢，特朗普倒是一个讲话就是高中生的水平。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是这两个人的对比，其实范围也很简单，你总有50%的可能性预测的准，判断的指标其实可能就是相对少一点。

经济表现看好连任，报税问题打击最大

主持人吕思墨：连任呢？

孙哲：连任是这样的，美国的传统判断总统，现在还谈太早，判断总体是，前十个月的经济表现，以前是第一判断指标。如果特朗普如果把这个，现在美国的经济，能延续到今年年底四月份，年底以后指标还不错，华盛顿老百姓也觉得挺好的，几百个家庭没到这来，官员们他一来就是开车上班，我这个交通也好多了，所以政府运转的还不错。如果是能够把这个经济表现到今年年底，对他是大大的有利。第二个就是说，他现在民主党，民主党现在总体的方向就是觉得不应该起诉特朗普，内争耗费太大，但是仅仅抓住了一些，你应该把你的税给大家说清楚了。所以我个人判断特朗普为什么他不敢报税，这个税表他用自己各种各样的拖，第一个可能他没那么多钱，第二个他可能过去二十年没报税，合法避税，就很多公司报亏损，这些特朗普本身就不处理，第三个有可能说他弄出来以后，原来有很多其他的国家的投资、关连交易、俄罗斯的投资、中东的投资、可能中国人的投资，因为他以前没当总统的时候，有跟中国人合作，开发地产。所以这些东西，他今天又在说中国是个巨大的威胁，你不是自我矛盾吗，所以这个是我觉得在民主党，对他的报税问题，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，还有他几十个官司。

做“善良的大国”，要有远见卓识

主持人吕思墨：那么您认为真正的强国，应该有怎样的气魄和格局呢？

孙哲：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个格局，要做善良的大国，这个善良不光是体现在，对外要讲人类命运共同体，要主张全球化，对内也要讲，政府致力于要进行良治和善治，要推出一些具体的措施，要让老百姓感觉到，我生活是一天一天变好的。格局大和格局小，跟你的视野有没有远见卓识，跟你的见识有关。所以我经常跟我的学生讲，第一个你要来求学，无论在哪个学校，培养自己的学识，好好读书，读很多没用的书，经典之作，读大经典；要有见识，你要周游世界，你周游不了世界，在北京胡同里看看，然后你在纽约你可以去周边，利用一切时间，年轻人时间有的是精力，平时读书忙，然后周末就是去玩，work hard paly hard，然后你才有见识，你才能见到很多人，跟很多人交谈；第三个你要有胆识，有胆识的时候，有的时候你要有点冒险精神；第四个要有常识，这个常识就做决策的时候，因为你有见识，你能够做出很准确的，很随机的判断都是很精确，符合你的价值观。所以一个学生是这样，一个人是这样，一个国家也是这样，如果你自己没有学养，这个国家你不鼓励知识为上，除了尊重访贫问苦，访贤问能，对学术的尊重，我觉得是国家智力的提升，每一个决策大概率都是正确的，都是贴老百姓心的。

旁白：从复旦大学国政专业的高材生，到留美十年旁观东亚政治，再到2000年作为“杰出人才”回国服务深耕美国国会研究，游走在中美之间的孙哲，对于中国的内政与外交，既有身在其中的沉浸体验，又有游离超脱的理论观察。对于中国的未来道路，孙哲提出了“善良的大国”这一格局观，“善良”之于中国，不仅是对外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，对内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，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，同时 “善良的大国”也是对每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日常行为提出的更高要求，十四亿人的文明与“善良”，必将给整个世界，铺就光明的道路。

（实录全文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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